“小許。”周城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，看著人畜無害。

程許垂著眼眸，輕輕嘆了口氣。

周城讓開位置，程許打開門，周城跟在他身後進屋。

周城左右打量著這個不大的屋子，這麽丁點兒大的地方，還沒有他家的泳池大，他走進來都覺得擠。

麻雀雖小，五臟俱全。

程許家裏收拾得很幹凈，布置溫馨，看著就令人舒心。

程許把魚放到廚房的裏，走到客廳，見周城自覺地穩坐在沙發上，他倒了一杯水，放在周城面前的茶幾上。

“這些年，你過得好嗎？”周城滿眼真誠。

程許站在他面前，沒什麽表情，“你找我有事嗎？”

周城站起來，低頭看著程許，他比程許高了半個頭，身材強壯，很容易給人壓迫感。

“我就是想看看你，很多年沒見了，我——”

“周城。”程許打斷他的話，“我們之間沒什麽交情，所以也不用說這些敘舊的話。如果沒什麽事情的話，就請回吧，以後也不要來往——”

周城道：“你還在怪我，對不對？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程許眼中情緒洶湧，他慢慢捏緊拳頭，用力很大的力氣放緩自己的語氣，“當年咱們誰都不懂事，發生這樣的事情，不能算是你一個人的錯。況且，都過去了，沒什麽可怪的。”

周城推卸責任固然有錯，但是自己也說不上無辜。

如果自己能再果斷些，把持住不被周城迷得神魂顛倒，自己就能在東窗事發之前結束荒唐的戀情。

程許不怪周城，卻不代表著不害怕過去，此刻，他只想讓周城趕緊離開。

周城道：“小許，我為當年的事情給你道歉，是我太沒有擔當，才害你落了一身罵名。對不起。你可以罵我，打我，我絕對不會還手。”

程許疲憊道：“我說了都過去了，說這些還有什麽意義？”

周城擡手，似乎想要觸碰他的肩膀。

程許不著痕跡地避開。

“你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吧？”程許退開兩步，“家裏沒什麽吃的，我就不留你吃晚飯了。慢走。”

程許失去了跟他周旋的耐心，逐客的意思已經表露得再明顯不過，是個正常人都能明白，自己走開。

但周城顯然不在正常人的行列之中。

周城抱歉說道：“我不該說這些話題，徒惹你不愉快的。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“你今晚吃什麽？我看你買了魚，準備做什麽魚？”周城故作輕松地問道，“我記得你喜歡吃酸菜魚，正好我學著做了幾次，今晚給你露一手？”

說著，不等程許反應，周城滿面春風地往廚房走。

廚房面積很小，兩個人待在裏面，轉個身都能碰到，周城卻一點沒有嫌棄的意思，他拿起粘板和菜刀，準備給魚剖腹。

程許站在廚房門口，冷冷地看著。

周城如今的模樣，只會比當年更加高貴，看著就是一副十指不沾陽春水，呼風喚雨的少爺形象，程許自認為沒有讓這樣的人物為自己做菜的福氣。

“誒你圍裙在哪裏？”下刀之前，周城想起這茬，他穿著一身昂貴的衣服，要有圍裙護著才能下手，“我找找。”

見程許不太想搭理自己，周城也不懊惱，放下刀，興沖沖地到客廳裏轉了一圈，找到圍裙穿上。

程許看著他滑稽的模樣，忍了又忍，終於開口：“你究竟想做什麽？周城，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你。”

“你不想見我嗎？”周城正在系圍裙的帶子，“你就當我來賠罪的吧，我如果不為你做點什麽，這輩子都不安心。”

程許想笑，“周城，我不是當年的傻子了。”

“我是真心的。”

“你走吧。”程許還是那句話，“周城，我玩兒不起你的游戲，也不想玩，我請你放過我。”

“……”周城站在他面前，突然抓著他的手，貼在自己的胸膛上，“小許，我用我的命發誓，這一次，我覺得不會再辜負你。”

程許抽回自己的手。

周城忍不住擡手撫摸他的臉，程許的容貌總能輕易勾起他心中的某種欲望，不管是從前，還是現在。

“小許，你再給我個機會。”周城道，“我會好好補償你，我發誓。”

程許忍著惡心，周城虛情假意的嘴臉讓他惡心不已。

這就是自己曾經迷戀的對象。

這才是周城的真面目。

他這副看似神情實則無情的面孔，不知欺瞞了多少人，傷透了多少心。

“小許，你知道嗎？我在謝聞棣的直播間第一次聽見你的聲音的時候，我就知道你就是你。我苦苦壓抑著自己的感情，不敢來打擾你，我以為我能忍住永遠都不打擾你。可是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。”周城聲音沙啞，真情流露，“我想見你，想補償你，想再看著你的笑容。我光是聽著你的聲音，就想了無數的畫面。如果我再不來找你，我可能就要瘋了。小許，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？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程許當他在放屁，“你對每個獵物都是這套臺詞，不覺得膩歪嗎？”

周城表情痛苦：“我說的都是真心話。”

程許心中冷笑。

“周城，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假意，我還是那句話，咱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，誰也不打擾誰行麽？”

“小許……”

“我送你下樓。”

周城：“……”

程許剛走到門口，手機就響了，周城瞥了一眼茶幾上的手機，看到來電人的名稱後，眼神危險地瞇了瞇。

是謝聞棣打來的。

程許：“Devil？”

謝聞棣提著一袋子吞拿在小區裏轉悠，眉頭皺得很緊，他念著程許心事重重，就想給他送點好吃的，誰知道，他竟然迷路了。

小區裏的路燈壞了八成，餘下的兩成又黃又暗，還分散各地，謝聞棣幾乎是摸黑找路。謝聞棣轉了大半天，實在記不起程許家的單元門是哪個，只能給程許打電話。

謝聞棣：“我在你小區迷路了，快來接我。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程許問他大概在什麽方位。

謝聞棣煩躁地四周看看，烏漆嘛黑的，他覺得哪兒哪兒都一個樣。

謝聞棣：“我這兒有個垃圾桶，裝得好滿。哦，旁邊有坨狗屎……這誰家的狗這麽沒素質！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程許：“你等我五分鐘，馬上來。”

程許掛了電話，看著若有所思的周城，“我朋友要來了，可以請你先回家嗎？”

周城挑眉道：“聞棣大晚上找你？”

程許懶得跟他廢話，拿上鑰匙，打開門，冷冷地看著周城，周城只得慢悠悠走出門，看著程許冷臉鎖門。

“小許，今晚我說的話，希望你仔細考慮一下。”周城悠悠開口，語氣裏帶著□□味。

程許敏銳地感知出來了。

“周城，我鬥不過你，但你也不能勉強我做不願做的事情。”

“跟我重新在一起有那麽困難嗎？”周城把他困在墻角和自己身體之間，“小許，我們以前也很快樂的，不是嗎？”

周城緩緩靠近程許的臉龐，程許捏著他的下巴，把他的臉擰到一邊兒去，“周城，我話說得很清楚了，你是聰明人，應該知道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毫無價值的人身上。”

“對我而言，你價值連城。”

“我連襪子都是破洞的，你要看看嗎？或許破洞襪子走在時尚前沿，的確價值連城。”程許冷冷回嘴，把人推開。

周城嗤笑道：“小許，你也學會開玩笑了。”

程許被他煩得不行，忍不住就出言諷刺：“喜歡你的成群結隊，你何必來我這兒受氣。周城，過去一切，就讓他過去，成麽？”

“你太不了解我了。”周城低沈道，“我想要的東西，總歸是要拿到手的。小許，我不會放棄的。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

程許周身泛起一股寒意。

謝聞棣的電話恰到好處地又打了過來：“許菜你不是說五分鐘嗎？！還剩半分鐘，你人在哪兒呢？！我快被熏死了！”

程許：“……”你就不能找個幹凈的地兒待著嗎？

程許：“來了來了來了！”

程許不敢再耽誤，風一般地下樓，順帶扯著周城的袖子，把人拉到單元門門外，“你回去吧，我去接人了。”

周城看著程許跑遠。

小區不大，程許很快就找到了謝聞棣，謝聞棣去一樓的小賣部買了一個冰糕，站在花壇邊上，一邊吃冰糕一邊打蚊子。

“你屬烏龜的嗎？來這麽晚。”謝聞棣把裝著吞拿的袋子塞他手裏。

程許心中一暖，“你是為了給我送這個？”

謝聞棣大叫：“不然呢？我是來給蚊子加餐的嗎？！你看看我這一手的包！”

夏天夜裏的蚊子毒得很，謝聞棣的手臂上，小腿上都有著大大小小的疙瘩紅包，程許一掃先前的不愉快，笑得眉眼彎彎：“上我那兒去摸點清涼油吧，我給你塗。”

謝聞棣還有點委屈，哼哼唧唧：“算你有良心。下次你再讓我等這麽久，我就——”

話還沒說完，謝聞棣就啞了。

程許順著他的目光，回頭看自己身後。

周城慢慢走了過來。

謝聞棣眼神一凜：“你怎麽在這兒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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